——西学六期希腊、土耳其游学散记

◎罗君亮 

 

历时两周的希腊、土耳其游学活动结束了。在这十几天里，我们四度飞越爱琴海上空，横跨爱琴海两岸的巴尔干半岛、伯罗奔尼撒半岛、小亚细亚半岛和克里特岛，游历十多处古文明遗址，参观数座博物馆，拜访三所大学并游览了雅典、安卡拉、伊斯坦布尔等历史名城与现代大都会。这是一次对爱琴海古文明的跨越，既是空间上更是时间上，远古与今昔，时空恍惚，物我两忘。

古今文明的看点太多，游学感受颇丰，要逐一叙述实显累赘罗嗦，只能以散记的形式或长或短的记下点滴体会。

古希腊文明是西方文明的两大源头之一，它是在史前爱琴文明的基础上积淀产生的。米诺斯文明，又称克里特文明，是欧洲最早的文明，包括稍后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迈锡尼文明，都是爱琴文明的发源地。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地理空间更近一点的埃及或腓尼基文明也许与爱琴文明有过接触，但爱琴文明的独立性和独特性不容怀疑。

爱琴文明的独特性表现在三个方面，即艺术、建筑、墓葬习俗，在其古文明遗址群中表现得十分突出。无论是在雅典的奥林匹斯神庙、哈德良拱门、卫城山门、帕台农神庙等，还是以佛所古城、贝加蒙古城，其建筑的独特结构布局和艺术性都让人叹为观止。

古希腊艺术沿承爱琴艺术的“现实主义风格”。医学，特别是解剖学的发达，又使古希腊雕塑完美的现实主义风格达到至今无法超越的高度。在各博物馆里，无论是克里特时期的壁画艺术、陶器主题、浮雕、黄金珠宝饰品及青铜雕塑等，艺术之精湛，写实之逼真，线条比例之完美，给参访者以震撼。

包括阿伽门农纯金面具等大量的迈锡尼时期的文物珍宝都从一种“圆顶墓”出土，看来，墓葬习俗保留下来大量的历史珍宝。

古希腊的城市布局与建筑，不仅具有高超的建筑工艺和完善的建筑艺术，其城市规划和市政工程也达到很高的水平。城市功能布局、集市、商铺、娱乐场所、图书馆、公共教堂、浴池、公共卫生间、下水道、自来水以及路灯应有尽有，这在以佛所古城至今我们都还能看到。

爱琴海两岸四地，即巴尔干半岛南端的雅典、伯罗奔尼撒半岛、克里特岛和小亚细亚半岛（今天的土耳其亚洲部分）是古文明遗址的一个大观园（包括史前爱琴文明、古希腊和以后的古罗马、拜占庭时期）。小亚细亚半岛沿爱琴海一线，曾是希腊城邦国的殖民地，但他们有的城市的繁荣程度远远超过了宗主国城邦，随着近百年的不断考古发掘，大量城邦遗址在小亚细亚半岛（今土耳其境内）被发现。由于二千年来少有战争破坏，其遗址保存非常完好，这些遗址的发现证实了包括《荷马史诗》和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不少历史事件。

古希腊的文明往往与神话相伴，在克里特岛的克诺索斯王宫，就被称为“克诺索斯迷宫”，本身就是一个神话故事。所以在希腊，几乎每一个文明遗产都有一个神话故事。不少地名、景点也与神话故事有关，而博物馆陈列的文物又往往承载着一个或多个神话故事。

 

二、文明的遗产与启示

1、永恒与短暂。

《荷马史诗》称迈锡尼“遍地是黄金”，后来的考古发现证实了迈锡尼盛产黄金。在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的迈锡尼展区有大量的黄金饰品、珠宝珍器等，其中阿伽门农纯金面具令人赏眼。然而转念一想，这么多黄金及珍宝异品，也许曾经属于有权势的国王、贵族，但是转眼间，就不再是他的或者他家族后人的。而作为一种古代文明的象征，却被永恒地存在了。也许，在每一个突变时代，这些珍宝都会物易其主，但主人拥有它都是短暂的，永恒的只是这些珍宝所体现出的文明轨迹。

2、大剧场与市民民主。

世界遗产埃皮道洛斯遗迹的精华就是埃匹达鲁斯古剧场。古希腊的先贤和工匠们，听从神灵的召唤以及对大地的感悟，建造了让万名观众无论身处剧场内任何角度位置，都能清楚地听到来自低处圆型舞台的吟唱。先贤巧匠借助简单的工艺手段，就能表现最奥妙的声学原理，让我们面对古人，肃然起敬。在我们参观埃匹达鲁斯古剧场时，正巧遇到天真可爱的希腊小学生们在此实验表演，仿佛时空穿越，古今同呤。

在我们参观的任何一处城市古迹都有一个到数个剧场，小的座位上千人，大的上万人。无论是处于卫城山顶的海罗德斯门提卡斯剧场，还是贝加蒙古城最陡峭的剧场以及棉花堡、以佛所等的大小剧场，都是那么完美、宏大、庄严。我突然想到，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都曾经实行的是民主制度，全体市民（公民）都有选举权，而召开市民大会都是人均一票。所以，大剧场不仅丰富市民的文艺生活，让市民们在悲剧和喜剧欣赏中发现真、善、美；更重要的一个功能还是举行市民大会和议会开会的场所，让民主制度有表现的大舞台。

3、包容的智慧。

圣索非亚大教堂是一座辉煌而精美的建筑，是宗教文化与艺术的瑰宝。它兴建于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的公元532-537年，是东正教的中心教堂，教堂内部空间曲折多变，饰有金底的彩色玻璃镶嵌画，装饰富丽堂皇的地板、墙壁、廊柱均是五颜六色的大理石，柱头、拱门、飞檐等以雕花装饰。教坛上镶有象牙、银和玉石，大主教的宝座以纯银制成，祭坛上悬挂着丝与金银混织的窗帘，可以说是极尽奢华。

奥斯曼帝国于公元1453年征服君士坦丁堡后，当时伊斯兰教派有人主张拆毁圣索非亚大教堂建清真寺，但以苏丹穆罕默德二世（以宗教宽容度而闻名）为首的理性力量做出包容的选择，即将大教堂转变为清真寺，将钟铃、祭坛、圣幛等移去，用灰泥覆盖了基督教的马赛克和一些奢华的装饰，以后在建筑的外面加盖了四座拜楼。伊斯兰教与基督教、东正教是不相容的，但包容的智慧让这座世称“世界七大奇迹”的宗教建筑与艺术奇葩较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4、今天的希腊与希腊人。

古希腊以其高度的政治文明、哲学思辩、艺术成就，引领着野蛮的欧洲人成为了文明人，并成为西方文明的重要源头。我们此行总试图了解今天希腊与古希腊是否有某种文化基因的联系和继承，希腊人还是那个古希腊人吗？为何在欧债危机之中，希腊人被看成不讲信用、懒惰并贪图享乐的家伙。由于我们是过客匆匆，终不求甚解，只有例举几个“另类”如下。

希腊人生活是慢节奏，电梯都没有开门按键，走路步伐徐徐地、缓缓地，每周一、三、五下午不上班，喜欢度假，据说希腊人夫妻性生活最频繁。在希腊流浪狗到处都是，狗们常常把四肢全部舒展开懒懒地躺着，面对人来人往，喧声阵阵，无动于衷，有人还曾撰写了《希腊精神和流浪狗》，这难道是今天希腊人的写照。

今天希腊人为什么给我们这样的初步印象呢？我试图从古希腊先贤那里找到答案。我曾在《希腊游掠影二：希腊人》的微博上写道：“古希腊人是精神贵族。苏格兰底说：‘一无所需象神。’看来古希腊的哲学家遵从的是不要重视非必须的东西。亚里斯多德也曾说：‘科学与哲学来自闲暇’。休假，使杂务中断，使焦灼凝冻，使肢体回归，使亲伦重视。”这可能找到了今天希腊看似懒散，不思进取的原因，然而欧洲理性文明形成的秘密也许正是来源于这种“闲暇”，只是今天不适应了吧。

再谈希腊美女。雅典曾是离神最近的地，赫拉、阿芙罗狄、雅典娜三大美女都曾聚集于此。那么今天希腊的美女又如何呢，我在微博《希腊游掠影一：打望美女》中描述道：

雅典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美，它们街道上常常能见到狗粪，但是，雅典的美女一定如你想象般漂亮、迷人。她们睫毛修长卷曲，地中海一样的眼睛深陷莫测，细嫩水灵的皮肤，黑色或者金黄色飘扬的长发，都令人过目难忘，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雅典女孩子，的确是在这个离宙斯最近的地方，天神造出的最美的尤物。

 

三、发现土耳其与凯末尔

此行大家对土耳其这个神秘而熟悉的国家，大都有一种“发现”的感觉。

1、这是一个古老而文明的地方。

土耳其地跨欧亚大陆，其欧洲部分主要是土耳其半岛的东色雷斯地区，古罗马时期的角斗士起义领袖斯巴达克斯就是色雷斯人。

位于亚洲部分的安纳托利亚半岛，又称小亚细亚半岛，更是古老文明的聚集地。在安纳托利半岛中部的安那托利亚高原，早在四千年前，赫梯人就在这里创造了文明。而在小亚细亚半岛沿爱琴海一线的城邦，虽然后来被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统治，并有着辉煌的文明，但在被古希腊人征服之前，这里文明就独立存在。我们一行这次参观的主要城邦古迹和城市古建筑都在土耳其，包括以佛所古城、贝加蒙古城和山脚下的贵族疗养院、特洛伊城、棉花堡等，以及今天仍完美地给我们呈现数千年古迹的伊斯坦布尔城。

2、地理位置的优越与物产丰富。

土耳其地跨欧亚，北临黑海，南临地中海，西临爱琴海。在欧亚大陆之间的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和达达尼尔海峡，是土耳其的内海，是连接黑海地区、东欧、东北欧通往地中海，大西洋的咽喉地带，其战略地理位置和经济影响力不言而喻。我们从安卡拉开始出发，沿安纳托利亚高原和爱琴海沿线驱车驰骋近两千公里，到达伊斯坦布尔，沿途景物迷离，绿野遍布，气候宜人，道路起伏平缓，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3、凯末尔主义与“世俗化”。

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1981年—1938年），土耳其国第一任总统并被誉为现代土耳其的肇建者，土耳其国父。凯末尔既是政治家也是一位将军，还是哲学家和文学家。他领导了土耳其的独立战争，赢得独立。在凯末尔的主导下，独立后的土耳其，推行一系列政治改革，使土耳其走向复兴和现代化道路。

凯末尔的改革措施被称为凯末尔主义，精髓主要是两点：一是实行西方民主，全盘西化。二是推行“世俗主义”，即宗教不能干涉政治。

土耳其有一项特别规定：任何来访的国家政要，都要首先到凯末尔的墓进献花圈。我们也参观了国父纪念馆，这里由军队管理和守卫，每隔一小时都举行一次换岗仪式，人数十余位，十分庄严威仪，是一个倍受游客欢迎的参访项目。我联想：用军队来守卫凯末尔的陵墓，一定是在告诉军队和军人忠于和保卫凯末尔建立的共和国及和共和国宪法，是军人的神圣职责。

4、伊斯兰教与戴头巾的土耳其姑娘。

伊斯兰教是土耳其人的主要宗教，在土耳其几乎所有人都是穆斯林，以逊尼派为主。我们沿途无论是经过的城市还乡村，清真寺无所不在，那高高耸立的宣礼塔，就象无数朝天耸立的导弹，很是有趣。清真寺内清静，简朴无华，人们十分虔诚。通过对土耳其伊斯兰教的了解，我们一行感受到伊斯兰教的包容性，平和的道德影响力；并不象被媒体和外界所误读成的“圣战徒”和“原旨主义者“的形象。

在凯末尔成功的政治改革和“世俗主义“的影响下，土耳其社会制度稳定，经济稳步成长，法制观念强，政治与宗教严格分离，伊斯兰教成为人们向上的道德引导力，使人们更加平和友善。在我们接触的土耳其当地人，特别是妇女，对于我们的拍照大都表现友好，甚至热情的回应，只有个别女孩不好意思。姑娘大多不戴头巾面纱，但现在喜欢带头巾面纱的姑娘越来越多。

《纽约时报》曾报道过一个20岁名叫yilmaz的土耳其姑娘争取在学校戴头巾的权利的故事。yilmaz高中的时候，因不堪忍受学校不让戴头巾的规定，愤然退学，当时土耳其法律规定中小学及大学，女性不准戴头巾，辍学在家的yilmaz，重新戴上头巾，据她自己称，这让她找回了自我，心情随之快乐了起来。Yilmaz等女性的抗争，最终使土耳其政府修改了法律。其实，以我们的实地观察，姑娘们戴上头巾更有一番风韵。

 

四、参访大学，感受中国影响力

我们一行，先后参访了三所大学，无不感受到中国影响力。

第一站，雅典大学。哲学系著名的Knstantinos  Niarchos教授与我们讨论什么是真理，他认为，不可能有绝对的真理，只有一次一次的更接近真理。Niarchos对我们这批来自于文明古国的参访者特别热情，一个劲的赞叹中国既是文明古国，今天经济又繁荣。他说：希腊人民对中国非常友好和向往。

第二站到了土耳其安卡拉大学。受到校长Necdet sein博士和生物学院院长、教授的热情接待。恰逢学校举办各国留学交流PATY，我们来到了中国留学生的宣传展区，他们见到我们一行十分亲切，可惜我们随身携带的土特产品太少。

第三站是伊斯坦布尔马尔坦派大学。该大学的学术校长组织了近十人的教授、专家成员与我们交流。他们执烈期盼与北大建立更多的交流，当然，这个要求是我们这一行人不能越俎代庖的。马尔坦派大学的历史学家向我们介绍凯末尔的人生和政治经历，土耳其现代化进程；还有一位女学者兼任联合国人权观察员，对于我们提出的“中国未来怎么发展“的问题，她认为中国一直在进步，会越来越好。

在三所大学，既感受到他们对我们的热情接待，更感受到中国影响力的凸现。

 十几天的希腊、土耳其游学结束，我们的收获感慨良多，同学们游学中的趣事更多，受篇幅限制，不可能一一道来。巧的是在游学快结束时，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娅大教堂遇到了前来访学的北大哲学系主任王博教授。他乡遇领导，真是奇缘。简短交流，合影，依依不舍分手。

再见，希腊！再见，土耳其！■

 

新闻发布时间:2014-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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